战胜乙肝的奇迹经历(二)七年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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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得乙肝(详见上篇)后,由于我采取了一些医治,我的病情初步稳定,我也得以来到浙江大学报道。这是我第一次出家门开始真正意义上的独立生活。面对我的是陌生的环境,繁重的功课,当然还有那让我持续紧张、失落甚至自卑的病情。这些挑战真的很大,尤其是与乙肝的抗争。我知道困难才开始,但因为对乙肝的认识有限,没有预计到会经历这么久的痛苦。

大学新生报到后不久就要参加体检,其中包含了肝功能的检查。所幸我入学前的肝功能基本上正常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当时顺利通过了检查。

但是按照医生的嘱咐,我需要长时间服用一些保护肝脏的药物。我记得当时主要有两种每天需要服用三次的药:护肝片和联苯双酯。因为担心怕别人看见后知道自己得了乙肝并可能会传染给他人,我每次都是在旁边没有人或者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服用的。但是与其他六个同学同居一间宿舍的情况下,这样的机会很多时候都是很不容易的,更不用说怎么把药物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所以我每次都要想办法,搞得很紧张。现在想想,当时大学乃至整个社会对乙肝传染的途径了解得太少了。据说到现在公众对乙肝传染途径还是存在很多不对的理解,甚至存在所谓的“乙肝歧视”。

由于我的身体还在恢复的过程中,按医生的说法,我不能让身体太疲劳,不能参加剧烈的运动,要多休息。这个要求对我来说很困难。可能是因为在重点理工大学上学的原因,我们的学习压力很大,加上第一次住集体宿舍不习惯,我经常晚上没有休息好。很多集体外出活动的时候,我不得不选择放弃,并利用这个时间休息或者补上功课。此外,我也只好放弃参加不少吸引我的社团活动、体育活动等机会。这样,慢慢地很多同学不理解,以为我很孤僻,我自己也感觉到在某些程度上被边缘化了。

同样按照医生的要求,我需要经常去医院检查自己的肝功能和乙肝病毒在体内的状况(俗称乙肝三系)。如果肝脏持续受损,乙肝病毒会慢慢导致肝硬化,甚至肝癌。也是为了不让身边的人知道,我没有去所在大学的医院,而是去离开大学很远的浙二医院做检查。熟悉杭州的人知道,浙二医院离开我们当时的玉泉校区还是很远的。我也不记得为什么选择去这么远的地方。事实上,每次检查我基本上要去医院三次。第一次是看医生要求开具化验单,第二次是去验血检查(这个是因为当时要求肝功能检查时空腹),第三次去取检查结果。三次下来花了很多时间,更不用说身体上的疲惫和精神上的压抑。但其实与远距离的困难比起来,经常不稳定的检查结果更让我头疼,当检查结果显示肝功能异常时,心情更是一落千丈。每次取检查结果时,我都有些恐惧。

等到第一个学期结束,我的学习成绩不理想,更有两门课程(画法几何、体育)的成绩不及格。我当时很气馁,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毕竟自己从来在学习上都算优等生的。加上身体上的不舒适,我甚至萌生了休学的念头。我也清楚地记得自己暗自流泪了。我当然向父母求助了,是他们的安慰和鼓励让我最后决定还是继续学业。后来我也听说过不少大学新生,尤其是重点大学的新生,因为接受不了与之前很有大落差的学习成绩,选择轻生的。比比他们,更考虑到当时的身体状态,我感觉自己的内心还是很强大的。

在之后的大学学习中,我还用我的“智慧”跨过了大学第一年结束时在暑假举行的军事训练的这个坎。经历过的人都知道,这个为期一个月的训练是非常累人的。此外,我也用我的“智慧”和忍耐“通过”了体育课程。以后我有时间再记录一下这些不光彩但又无奈的经历。

在接下来的三年学习生活中,我的成绩慢慢提高了。我的身体也慢慢恢复了,虽然有些反复。我记得那次参加电子设计大赛太投入了,熬夜了几天,结果肝功能又变不正常了。当然我的内心似乎变得更强大了,或许我慢慢习惯了这样的学习生活了。

我的四年大学生涯也这样慢慢地过去了,也在1999年的夏天收获了本科学位证书,甚至得到了当时已经很红火的深圳华为科技公司的录用通知书,以及华中理工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可是在这四年与乙肝病毒的斗争中,我还是失去了很多。

因为应聘的包括日本日立在内的许多公司要求检查肝功能和乙肝三系,我失去了去这些公司工作的机会。当然我也因为得到了华中理工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加上自己身体未完全康复,我放弃了去深圳华为工作的机会。那时候我也听说了在诱人的薪水背后,华为公司的工作压力是相当大的。

同样因为患上乙肝的原因,我没有选择在大学毕业后去国外留学这条路。在当时,出国留学被视为一条很高端的出路。我在高中时就对西方国家很向往,加上我的英语和理工科成绩不错,我很希望通过出国留学去看看世界。当然,也是因为受乙肝病情的影响,我的本科学习成绩也并不出类拔萃,老实说申请国外大学也是很有难度的。

如前所述,我与身边的同学互动不太多,特别是很少一起参加体育运动或者熬夜看足球比赛,所以我们之间的友情也没有那么坚实。另外,我还记得那时候同学之间偶尔也在外面聚餐,并一起喝酒。由于得到医嘱,我是不喝酒的,哪怕同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不知情的同学就半真半假地说我不够哥们了。呵呵,要是我没得乙肝,喝酒醉了并不小心吐东西到某些同学身上,估计我能和他们成为铁哥们了。

最后,在那个最青春的年龄,我也失去了大胆追求自己心爱女生的勇气。我之前是个很自信的人,但我在知道患病后慢慢地变得不再那么争强好胜了,甚至慢慢地多了些自卑的成分。因为这些自卑成分的作怪,因为客观上身体的不适,我没有去勇敢地向她表白。相比工作与留学机会的失去,这样的遗憾难以弥补。

大学本科毕业后,我到武汉继续我的学业。我在入学时又碰到了体检的问题。幸运地是我的一个家住武汉的好朋友帮了我。在硕士研究生的三年学习生涯里,乙肝还是困扰着我,包括身体状况的多次反复。有一次我在无奈下把实情第一次告诉了这位朋友。他理解和同情我的痛苦,并告诉了他的父母。他在医院工作的母亲更是帮我做检查和介绍我去看那个医院的肝病医生,完全没有所谓的“乙肝歧视”。这大概是我第一次把我的病情告诉别人,我对这些得到的幸运帮助至今铭记在心。

我在大学寝室的照片,2000年12月
我在大学寝室的照片,2000年12月

对于其他同学和老师,我还是没有向他们透露我的病情。我还是照样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服药,还是找机会休息,当然也是没有很积极地参加集体活动和体育运动,尽管比本科学习的时候要好一些。

在武汉读书时,我结识了我的女友。我也是在后来两人的关系很好的时候才告诉她我的病情的。那时候我也担心我会在我们亲热的时候把病毒传给她。好在她之前打过乙肝疫苗并产生了抗体。我从女友身上得到了很多鼓励和帮助。和她在一起时很喜悦,或许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了我的身体康复。

我在武汉东湖边留影,2001年3月
我在武汉东湖边留影,2001年3月

然而在这三年学习结束的时候,尽管我的肝功能大体正常并稳定了,病毒还是照样在体内,乌云并没有消散。我也听说,乙肝病毒在体内很顽固的,要彻底治愈很难很难。我在最青春的七年里不断地与之抗争,最多也是打个平手。七年啊,在一天一天的平常日子过后,我也做好了与之做终身斗争的准备。

幸运的是,超级幸运的是,在2002年的夏天我发现乙肝病情神奇痊愈(详见下篇)了。我当时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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